第二章(第8/13页)

“可是,金丝雀死了,葬礼上的人都笑个不停,只有艾拉除外。艾拉对吉米的认识只是在去学校的路上经过鞋匠的店时,隔着窗子看看吉米的笼子。我想他从没进过那家店,然而,除了鲁索曼诺,他是在场者中唯一落泪的人。

“当我也开始笑起来,因为确实是滑稽,内森,十分滑稽,艾拉完全失去了控制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艾拉那样。他开始挥着拳头,对我大叫。就算是在那时,他也个头不小了,我压不住他,突然间他挥拳击向我们边上几个正笑得不行的孩子,我俯下身要把他拖起来,不能让他就被这一整帮孩子打死,他的一只拳头落在我的鼻子上。他打断了我的鼻梁,七岁大的孩子。我流血了,该死的鼻梁显然是断了,于是艾拉逃走了。

“直到次日我们才找到他。他睡在克利夫顿道的酿酒厂后院。这不是头一回了。在后院,装卸台的下面。早上父亲在那里找到他。他拽着他的后衣领,一直拖到学校,拖进艾拉的班级教室,他们已经开始上课了。孩子们看到艾拉身上穿着他昨晚一直穿着睡觉的肮脏的外衣,被爸爸丢进教室,就开始‘呜——呜’地叫起来,随后的几个月,这就成了艾拉的绰号。呜——呜·林戈尔德。在金丝雀葬礼上哭鼻子的犹太小孩。

“幸好,艾拉总比同龄人块头大,而且他体格壮,会踢球。要不是他的视力,艾拉会成为运动明星。他在邻里间赢得的尊重都来自他的球技。但是打架呢?从那时起他老是打架。从那时起他开始变得过激。

“你知道,我们很幸运,我们没有在三区和贫穷的犹太人一起长大。艾拉在一区长大,对那些意大利人来说,总是个好挑衅的犹太种外人。因此,不论他个头多大,有多壮,多么好斗,博亚尔多决不会将他当作当地具黑手党潜质的人才。而在三区,犹太人中间,可能就会不一样。在那里,艾拉不会为孩子们公然排斥在群体外。仅仅凭块头他就极可能被郎吉·兹维尔曼盯上。就我所知,郎吉大艾拉十岁,很像艾拉长大后的样子:易怒,大块头,有逼人的气势,他也休了学。在巷战中无所畏惧,有威仪的面貌,又颇有头脑。偷运私酒,赌博业,开自动售货机,装卸站台,工会运动中,郎吉最终飞黄腾达。然而即便是他身居高位,与疯子西格尔、兰斯基和好运卢西亚诺搭档时,他最亲近的人仍是和他在街头一起长大的朋友,和他一样一触即怒的三区犹太男孩。尼吉·拉特金是他的专用杀手。萨姆·卡茨是他的保镖。乔治·戈尔茨坦,他的会计。比利·蒂普利兹,管彩票赌博。多克·斯泰切,是他的计算器。阿贝·卢,郎吉的表弟,为郎吉管着零售业人员联合会。天哪,还有迈耶·埃伦斯坦,另一位来自三区贫民区街头的孩子——他任纽瓦克市长时,几乎是为郎吉来管理整座城市。

“艾拉完全可能会成为郎吉的亲信,忠诚地做一份那样的活。他已够老练,可被他们招募去。这没什么异常:那些孩子就是为犯罪而养成。顺理成章的下一步。做那些非法行动正需要他们身上那种暴力作为生意手段来令人惧怕,占得上风。艾拉会由纽瓦克港做起,自快艇上卸下从加拿大私贩来的威士忌,装上郎吉的卡车,他会和郎吉一样,在西奥兰治有价值百万的豪邸,并且最终被一根绳子吊死。

“是很无常吧?你最终会成为谁,又是如何终了?仅仅因为地理上一点点差异,碰上郎吉的机会就永远没有发生在艾拉身上。借棒打郎吉对手勒索郎吉的客户,在郎吉的赌场监管赌桌,开创成功事业的机会。结果在基弗维尔特别委员会前作证两小时后回家自缢而亡的机会。艾拉遇上比他更加坚硬聪明,将对他产生大影响的人时,他已经在军队了,因此令他转变的那个人也就不是纽瓦克的流氓,而是一名共产党人,钢厂的工人。艾拉的郎吉·兹维尔曼就是约翰尼·奥戴。”